他是打算描写重阳节这一天应有的普遍感受,还是借题发挥——仅仅是借用这个节日里的阶梯,去附近的荒原里眺望一番?他考虑了所收纳的景色恰好对应这一天的普遍心理吗?那么,什么又是重阳节里的“普遍心理”?是不是拿一把茱萸仔细看,才符合当天的风味呢?
看起来,他只是为汇集寥寥数语,而不打算触摸也属于你我的那个公共领域;他一开始就强调了时节对于诗的推广所起的作用,仿佛大幕一张,那些道具就变成了自然。他会觉得腻烦,并采取一种反疲劳手段吗?在这里,他一如既往,并不决心去单独观察蔓草与园木的个别性,也不理会哀蝉与大雁的觉醒,甚至对于这些对象为何走到一起,构成诗中的摆设,他也不做过分的思量;他只是顺手而为。
一番列举之余,写作前的积怨或机缘似乎得到了解释,他又下意识地朝自己大而化之的手段上靠拢,转而出现“万化”与“人生”的恢弘,也不再令自己产生警惕之心,也无暇顾及在外在事物的堆积效果与人生道理之间到底还存在几种可能的逻辑,他一下子就变成了诗与历史的搅拌者:他乐于选择这种猛然浓缩的结晶方式来为诗获取来去自如的辎重。
对于读者来说,他无非是再一次摇动了那只盛放数支竹签的木筒,我们基本上知道掉出来的那支签是不是上上签,我们也知道之后他捡拾起来会如何诠释其中的谶语。可我们不觉得这是一首多余的诗,因为我们可以通过修改我们的诗学观念来喜爱它,比如,我们要无条件热爱那种一直在写同一种风格,并且水平保持在同一个高度的诗的诗人。
不妨说,他给予了我们一次例外:在重阳节,也可徜徉在重阳节的言辞氛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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